温暖的牛屋

□王海洋(遂平县)

那时的牛屋是温暖的，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共场所，是孩子爱去的地方。

牛屋里可以烤火，有时是劈柴，有时是麦秸。天气十分冷时，有人刚从外面进屋，就把劈柴放在火堆上烤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，如同燃放鞭炮一样。

没有劈柴时，就用麦秸烤火。抱一捆麦秸放在火堆上，轰一下就着完了，然后再抱。有时麦秸潮湿，不容易燃着，怕冷的就趴在那儿吹，吹得满屋子都是烟，呛得人直流眼泪。有好事者，把吹火者推开，自己去吹，可就是不愿出屋。

小孩爱去牛屋的另一个原因是，在牛屋里可以听到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。

那时生产队的饲养员一般都是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，他们见多识广，肚子里有许多故事，经常讲给我们听。

那时，没有电视，没有广播，没有其他娱乐活动，每天除了劳动就是聊天，听故事就是最主要的文化活动。

由于那时没地方去，人们有事没事就爱往牛屋里跑，饲养员一边喂牲口，一边讲故事。

那时讲故事，我们叫讲瞎话。故事内容大多是，儿子不孝受到惩罚，好心人有好报等。故事开头大多是从前有户人家怎么怎么，或者很久很久以前。由于牛屋里人来人往，有时饲养员讲完，年长的也要讲上一个两个。一个又一个故事，让我们这些小孩听得非常入迷。冷场后，我们这些小孩就央求叔叔、大伯再讲一个。

那时没有时间观念，有些小孩直听得靠着牛槽睡着了。夜深人静，连大人都熬不住了，我依然兴趣盎然。我总是听到最后，等到没有人讲，我才恋恋不舍地回家。

有时，讲故事的人故意使坏。夜深时，他们讲妖魔鬼怪的故事，听得我们围成一团，生怕突然从外面来一个鬼怪把我们拉走。

夜深了，大人催我们回家睡觉，我们都不敢出门。没办法，几个人相互搂抱着、拉扯着才敢走出牛屋。快到家门口，大声喊叫一声，给自己壮胆。有胆大的，突然从暗处跑出来，大叫一声，吓得我们半天没回过神来，有胆小的吓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。

那时的牛屋是温暖的，不单单是火，还有那吸引人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