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 新
天亮了,推开门一看,呵,雪下得真大!有尺把厚,白茫茫一片。院子的柿树上蜷缩着二十多只小麻雀,瞪起小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,院墙上还落着几只麻架子,浑身的黑似乎特意与雪花相映媲美。我顾不上玩味这些雪中的精灵,洗漱完毕就急忙向学校走去。
一路上,雪花漫天飞舞,呼呼的寒风不停地改变着它们的方向。天地浑然一体,远处的村庄、树木,都被大雪吞噬,不留一点儿痕迹。学校在朝北的方向,我吃力地逆风而行,每踩一步脚下就发出响声,好像踏着音乐的节奏。小水泥路堆满积雪,被寒风修整得像鱼的脊骨,有的地段寒风打着回旋,积雪矗立得像悬崖峭壁。我斜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走着,幸好没有结冰路面不太滑。雪花争先恐后地扑入眼帘,亲吻着我的睫毛、脸颊、额头。眉心被灼得生疼,我不得不转过身退着走,用手揉揉眉心、抹抹睫毛。远望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印,长吁一口气,那热浪马上被风消散了。
空旷的田野被银装素裹,很寂静,还沉浸在美梦之中。路上,连一只飞鸟也没有,沟边站立一行行的野草,好像大地的睫毛不时随风扑闪着。地里的坟场成了雪中的一道风景,一棵棵苍松翠柏披着白纱傲立于劲风中;一簇簇灌木为雪白头,忠诚地守卫家园。想必这里面肯定藏有不少野兔和野鸡。
记得小时候,一进入冬天,就盼望着下雪。大雪过后,早早地起床,小伙伴们就聚在一起,带上自制的陀螺、钢圈、小皮鞭,到后院河沟的冰上肆意玩耍。寒风把小脸抽得通红,小手冻得冰凉,搓几下插到裤兜里暖暖,还接着玩。跌倒了再爬起来,听到有人喊,冰裂了,快换个地方。我们直玩到天昏地暗,大人喊了一遍又一遍,拿小棍逼着才肯回家。
最刺激的就是到田野撵野兔了。放寒假了,迎着初升的朝阳,我们几个小孩子带上小猎狗,朝有老坟地方走去。我们布好阵,挨着站在雪地里,把老坟围成一圈,齐声呐喊,小猎狗揺着尾巴,警惕巡查着四周,突然像箭一般地冲过去。我们顺眼一望,但见一只小灰兔已蹿至沟边,弓起腰连蹦带跳,拼命逃,小猎狗毫不示弱,紧紧追逐,我们几个小家伙儿在后边跑着喊着。霎时,童稚的呐喊声、犬吠声响彻四周,震得鸟儿纷飞,弹起一团团烟雾。我不小心还摔了一跤,连拐几个沟角,兔子不见了,小猎狗蒙了,仍在转来转去地找。眺望白茫茫雪海,我们相互指责着,垂头丧气地回家了,被大人训一顿。
童年趣事难以忘记。大雪今犹在,而那一生一次的童年如走过的脚印一样,瞬间被雪花覆盖。我也满身是汗,把口罩摘下,停下来缓缓气儿。学校西边的村庄,在大雪的玉砌下,显得珠光宝气。那窗户好像是村庄的眼睛,正在欣赏这天赐的美景。村民们围坐在炭火盆旁,畅谈着这场应时的大雪,既解决了旱情,又杀死了越冬的害虫。古有农谚:“冬天麦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。”真是瑞雪兆丰年。
雪花飘呀飘,飘舞在空中,荡绦着尘埃,正在圆着老百姓丰收的梦。
校园里,孩子们捉着雪花舞蹈,那阵阵欢声笑语冲上云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