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海洋
农活中最累的是割麦。
那时候的收麦时节,都是全家齐动员,全家齐上阵。只要能拿动镰刀的都参战,老人、小孩实在割不动的,就到麦地里帮忙捡麦穗、扶架子车。
麦子快熟了,各家都忙活起来了。
首先是收拾场面以备打麦用。先把场面耙一遍,洒一层水,晒得快要干时,用牛拉着石磙一遍一遍地碾压,直到碾压得平平坦坦。
农村有麦前逛庙会的习惯,到庙会上采购一些农具,家家户户都准备镰刀、杈把、扫帚之类的东西。这时候,可以听到家家户户磨镰刀的声音。俗话说,磨刀不误砍柴工,把镰刀一个一个反复磨,磨一会用手指试试刀刃,一碰就要割破手指,就可以了。
我们家乡的地薄,麦熟得早,一进入五月下旬就可以收割了。这时,家家户户起早贪黑,全家老少都忙活起来了。拉着架子车,车上放着镰刀、杈把,急急忙忙下地去。天还没有亮,父亲就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,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,胡乱地洗把脸,有时就不洗脸。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已经做好饭,大家胡乱地吃过饭,拉起架子车,带上镰刀等就往地里走去。
我们的麦地,离家有几里远,走到麦地天已大亮。顾不上歇一歇,父母就弯下腰开始割麦。我们只好跟在父母的后面,也弯下腰来开始割麦。
开始还可以,镰刀也锋利,人也有劲。割麦最不好受的就是弯腰进行。割一会儿就腰疼,直起身来,歇一歇捶捶腰。开始是十多米直一下腰,后来就是割两下直一下腰。割到最后,干脆蹲到地上,一步步地往前挪。站起来,看看前面,怎么还有那么长呀。一垄麦三行,开始可以割两垄,后来只能割一垄。累得不行,就坐在刚刚割下的麦铺上歇一歇。实在累得不行,干脆躺在麦铺上。躺在麦铺上,腰还是疼,用镰刀把顶着腰,按摩腰。父母毕竟是大人,久经沙场,他们只是闷头割麦,累了就站一站,站一会儿还继续割麦。可我们就不行,说不想干一点就不想干,怎么也干不下去,干得没有歇得时间长。
特别是快到中午时,人困马乏,又累又饿,一点都干不下去。父母还是不紧不慢地割着,时而直起腰来捶捶腰,然后继续弯腰割麦。我们就不行了,一会儿站起来,一会儿坐下,就是割不下去。看看麦地,还有那么多,感觉总也割不完。看看地头,咋还有那么远。割一下、站一会儿,割一下、歇一会儿,还没有蜗牛爬得快,感觉比爬雪山过草地还要艰难。终于割到地头,镰刀一扔,躺在麦铺上再也不想起来。
有时,割完一块麦地,还得装车。我扶着架子车,爸爸装车。有时天气不好遇到刮风,装好车的麦子被风刮歪、刮掉。苦恼的是好不容易刚刚装好车,还没有拦好,就散架了、倒了,还要重新装。
装好车,爸爸架辕,我们在两边推车,弟弟在前面用绳拉车。回家的路上,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,赶快回到家里。拉到打麦场里卸车,如果天气不好,还要赶紧垛起来,防止下雨。
那时割麦真是辛苦,由于地薄,有些地块连架子车也用不上,只能用肩挑。割完麦,还得把麦捆成捆,挑回家。
如今的农民再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,都是开着农用车,在地头等着收割机收,几亩地的麦子,不一会儿就割完了,装上车就拉回家了。
粮食的来之不易,让人倍加珍惜,从不敢糟蹋。艰难的劳作,实在辛苦。所以,人们千方百计想摆脱农业,离开农村。
社会的进步就是让人类生活越来越轻松,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。
社会的进步,不能忘记过去的艰辛。艰辛的劳作为人类提供了创造的机会,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。
轻松得来的也会轻易失去,来之不易的东西,人们会更加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