驻马店日报数字报

2015年03月30星期一
国内统一刊号:CN41-00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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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打更事

发布时间:2015-03-30 08:31:24  

王太广

电影《风雪配》中有这样的画面:夜色中沿街而巡的两个更夫,一个提着灯笼,一个手持铜锣,入夜时分,准时鸣锣,敲过之后,高声呐喊:“各家各户,关好门窗,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……”这使我打开了童年时有关打更往事的记忆。

小时候,记得俺庄姓崔的老弟兄俩,眼睛都不好使,人们分别给他俩起了外号叫“瞎讲”、“瞎汉”,俩人都是光棍汉。大集体时,队长让他俩打更,一个上半夜,一个下半夜。每到夜晚,随着梆子的敲打声响起,我们就知道瞎子打更开始了。小孩子便不约而同地从家里跑出来,跟在其后,嘴里不停地喊:“瞎讲瞎汉,小鬼小判……”如果他一扭头或一转身,我们就呼啦一下子跑开,接着还是如此。我们不光这样逗他们取乐,还有胆大的小孩子不是拍他们的屁股,就是拽他们的衣襟,对于孩子们的逗趣,他们并不生气,有时会突然转身,只是吓唬一下而已。

“瞎讲”、“瞎汉”都是好社员,他们白天帮饲养员干活,夜里打更,不分寒暑,不讲阴天下雨,长年累月,持之以恒,使得庄上平安无事,深受乡亲们的爱戴与好评。他俩打更的工具是一盏马灯,两根木梆儿。与其他打更人不同的是,只敲梆子不说话。打更的目的是提醒社员们关门闭户,防火防贼,掌握夜间的时段。这不仅让人们在夜晚有时间观念,也有安全感。但我曾一度不喜欢他们打更,因为打更干扰了我的睡眠。不过时间一长,我又想听瞎子打更的梆子声。当我没有睡着时,心里一直期待着梆子声响起,甚至口中不停地模仿。那划破黑夜寂静有节奏的梆子声,串联起来就是“嗑、嗑、嗑”,三声一顿,停了一会儿,这声音又重新出现,周而复始,且渐行渐远,直至随同瞌睡袭来而消失,在梆子声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。

“瞎讲”、“瞎汉”在为俺庄打更期间,不仅生产队的集体财产没受损失,各家各户也没出现过被盗情况。遗憾的是,随着他俩年龄的增大,体质也慢慢下降,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相继去世,人们再也听不到打更人的敲梆声了。只有靠公鸡打鸣知道时辰,同时,社会治安问题也慢慢出现了。

俺庄到驻马店至新蔡的公路仅一沟之隔。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,经常有人进庄找水、讨饭、问路、找人、借宿、借东西等。俺庄的大人和小孩大都热情好客、心地善良,善于为他人排忧解难,但有时好心未必好报。有一年秋天,一位自称是新蔡县的老汉到庄上讨饭,我爷爷在生产队里当饲养员,当听到他讲自己的不幸遭遇后,非常同情,不仅让我给他拿两个馍,端一碗面条,还留他住宿。令爷爷想不到的是,第二天凌晨,他竞然乘爷爷不备时把一条棉被偷跑了,耿直的爷爷气得直摇头。这事发生没多久,我家房门外鸡窝里的20多只鸡也被小偷全给偷走了。后来,其他社员家也相继发生了猪、羊、鸡、鸭、鹅、架子车等被盗事件。这让社员们清醒地认识到,有没有人打更是不一样啊!于是,社员们便自发地组织起来巡逻打更。有一年夏天的凌晨,张海全、李维典等几位社员在打更时发现庄前边的河水猛涨,便立即呼喊社员们起来打口子,转移财物。当奔涌咆哮的洪水冲入村庄时,大人和小孩都被转移到地势较高的驻新公路上了。从而避免了经济损失,确保了人身安全。

令俺庄人难忘的是19847月末的一天深夜,有两个小偷拉着架子车,直接到预先踩好点的、觊觎已久的崔全民家的屋子后边,把一棵平放多天的洋槐树树干抬到车上。当他们刚走没几步时,就被打更的王法山、王本军发现了。村民们听到“逮小偷”的呼声后,全庄的大人和小孩几乎都被惊醒了,纷纷拿着木棍、铁锨等工具奔来,两个小偷当场被众人生擒。人们对小偷咬牙切齿、愤恨不已,不是拳打,就是脚踢。不大一会儿,两个小偷竟被打死了。出了人命,人们都害怕了,这件事震惊了当地政府,引起了各级公、检、法部门的高度重视。俺庄有好几个农民以故意伤害罪被抓了起来。法院在判决时虽然对打小偷的情节在量刑上有从轻考虑,但仍有4人分别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。这件事给俺庄的老少爷们上了一堂深刻的法制教育课。村民们逐步地认识到,尽管是为民除害、伸张正义,但如果不依法行事,同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。 

从那以后,俺庄人打更巡逻的传统一直在坚持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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